禅观有情世界之一 请大家先站着,脚张开与肩同宽,两手自然下垂,眼睛闭着,听听外面的风声、雨声。(约五分钟) 刚才,你们从动中突然静下来,在听过风声、雨声后,你的意识曾经融入大自然的?请合掌!你已经截断五蕴──色、受、想、行、识的?请合掌!如果没有,那么刚才你们的心在那里呢?现在心都不可得了,何况过去心、未来心呢?那更是不可得了。 你们是否还想着过去很多美好的事情?或者忆念着伤心、挫折、不顺利的往事?在刚才那一剎那,想到过去的人,请合掌!过去的,都和死了一样,都已经在坟墓里了,不可能再出现,你们是否还执着过去,还在捡坟墓里的骨头? 我们之所以会执着有情世界,就是有执着过去的心,执着过去所发生的种种。为什么会执着有情世界而被束缚?就是因为没有透过禅的修持,没有能力看清一切幻相,也就无法认清所有的真理。如果经过禅的修持,我们至少就会具足五种禅观能力,而用这些禅观能力来看有情世界,就不会迷惑在幻化不实的有情世界里。 分分秒秒唤醒自己的真心 在我跟各位接心之前,静静听了你们近一个小时的心得报告,你们大部分都不知不觉的落入以过去所学来强化自我意识,以过去的经历来形容自己;事实上,一个人之所以无法证入诸法无我,就是因为无法活在当下,所以,经常就把过去不可得的一切一切,误认为这就是自己。 前一剎那,你还计划着、想着未来的,请合掌!当你的心想着未来,就是堕入了做白日梦。现在心都不可得了,何况未来心呢?所以,佛陀一再告诉我们,要以禅观来观照有情世界。佛陀认为所有的众生都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不过这种昏迷不醒的状态,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昏沉、睡着了,才叫作昏迷不醒。以佛陀的禅观来看,当我们众生的心落入忆念过去种种,或者梦想未来一切,而没有活在当下,就叫作昏迷不醒。 我们来学佛,要以禅观来看有情世界,就必须先透过禅的修持,进入很深很深的宁静状态,才会显露出我们真正不执着外相的般若智慧,这时,用般若智慧所看到的有情世界,才是佛陀透过禅观所看到的有情世界。否则,会以为现在我们能吃、能走路、也能做事情,就表示清醒;但是,如果我们的心却仍活在过去和未来的生死流动中,这种状况,以佛陀看来,就是不清醒,是昏迷的。所以,我们来学佛,就必须先唤醒自己的真心,让自己能够切切实实的活在当下,观照生灭法所显现的一切有情世界。 要唤醒自己的真心,就要让自己在只要还有呼吸的情况下,都能分分秒秒保持清醒。尤其重要的,还要找到一位善知识,时时刻刻敲醒我们,当我们钻入牛角尖的时候,能够在最适当的时机,当头棒喝,让我们觉醒过来,即刻回头,往牛角外广阔的天空迈出。这时,才不会沉迷在有情世界里;也唯有如此,才能欣喜的接受有情世界所显现的任何生灭现象,才不会给自己带来极度的烦恼痛苦,才能清醒的看清烦恼与痛苦的根源。 佛陀在法句经里一再告诉我们:若一个人以自我来观看有情世界,就会经常处在「有人骂我、有人损我、有人谤我、有人打我」的心态中。一个人假定时常处在这种心态中,就是不清醒。当一个人不清醒,烦恼与痛苦会像牛车的轮子被牛拖着走,一直转个不停。相反的,如果能透过深深的禅观来看有情世界,就能抛掉「有人在骂我、有人在损我、有人在谤我、有人在打我」的心态,才会如影随形般的,由内心深处自然流露出无比的喜悦与慈悲。佛陀处处在唤醒我们,就是要告诉我们,学佛的第一步,是要分分秒秒唤醒自己的真心,让我们能够活在当下,欣喜接受有情世界的生灭法。 清清楚楚觉知自己的言行 请向左转,顺时钟方向绕圆圈,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约五分钟)停──面向圆心,请蹲马步,一面甩手, 一面听我讲,看看你们能不能手、脚、耳同时并用。 我们要用禅观来看有情世界,除了要分分秒秒唤醒自己的真心以外,还要让自己清清楚楚觉知我们这个假体,如眼耳鼻舌身的任何一个动作。就像现在你们在甩手,把手抬高与地面平行,这时候,你的心有没有跟着你的手在移动?你的心有没有走开来听我讲话?我们要以禅观来看有情世界,就必须先训练自己分分秒秒都具有这种觉知能力,不管是在走路、吃饭、喝茶、穿衣、睡觉,都要清清楚楚的去觉知它。只要能从最根本的地方去觉知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就不会把假的误认为真的。我们众生都是执着有情世界为真,却又不愿用喜悦、全然的方式去接受,所以,不知不觉中,还是经常与外境对抗,继续造作新的恶业。 佛陀在世时,提婆达多经常陷害他。有一次,当佛陀从街上走过时,提婆达多把一只大象弄疯,让大象往佛陀面前冲过来。说也奇怪,大象冲到佛陀面前时却停下来,跪了下去,并没有往佛陀身上踩。 请大家跪下来,跨鹤坐。 这时,佛陀的弟子一直想去找提婆达多算账,但是佛陀阻止了他们,说:「不要这样做!提婆达多之所以会一再陷害我,是因为我在过去生和他结的缘,还有今生的说法他没有听懂。这个因、这个缘,终于显现了,所以才产生这样的果报,我必须完全、喜悦的接受它。假定我不能完全喜悦的接受它而有任何反应;假定我的心不能非常觉知、观照它;不能像一面镜子,只反映而不作出任何新的言行的话,就不能让过去的因缘果报萌芽、开花、结果而消失。如果再做任何新的反应,即刻又造作了一个新的恶因,那么,在将来还要承受更多不好的果报。」 请改成长跪。 这时,佛陀的弟子又问:「那么,这只大象为什么一到世尊跟前就停下来,不往世尊身上踩呢?」佛陀回答说:「在过去生,我曾经对这只大象有恩,造作了一个善因,由于牠对我感恩,所以没有踩我。」 这个譬喻故事,大家可能听过很多次了。虽然如此,大家有没有想过,佛陀在这次说法时,到底要告诉我们那些佛法呢?(同学纷纷发言表达看法) 事实上,佛陀是要告诉我们: 第一、要深信因果,有因必有果。不过,当你没有觉知的话,就会把显现的果当成是真的,把假相当成是真实的。 第二、要分分秒秒去觉知有情世界所发生的任何现象。 第三、要全然欣喜接受有情世界的生灭法,透过禅定、禅观的修持,让我们的心像一面镜子一样,清清楚楚的让它来、由它去,不再产生丝毫的念头和言行来反应。如果再做出任何的反应,就是在造作新的恶因,那么,我们就会继续在生死轮回中不停的转着、转着,就像牛车的轮子转个不停。 所以,我们要具有禅观能力,才能非常清楚的去觉知一切事相。 请站起来,向左转,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约三分钟) 躺下来,吉祥卧。 了了分明观照内心的情绪 我们要透过禅观来看有情世界,除了要分分秒秒唤醒自己的真心以外,还要清清楚楚去觉知我们所有的言行;更重要的,还要透过禅的修持,来观照内心细微的起心动念,如情绪、感情的变化。例如:我们的生气是从那里来?愤怒是从那里来?怨恨是从那里来?短暂的快乐又是从那里来? 你曾观照到自己情绪的波动吗?当你的愤怒来临以前,你的能量在心源本处翻滚的时候,你知道吗?假定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就无法用禅观的方法来看有情世界;你就会被这些情绪污染,而把你的心源本处覆盖着,深深的覆盖着。这时,你所看到的有情世界,就像镜子被灰尘、尘垢盖满了,却还想要它照出实相;这时,也像一根筷子摆到混浊的一杯水中,而想要看这根筷子的实相一样。因此,假定没有观照的能力,就无法把真实的认出它是真实的。所以,我们要以禅观来看有情世界,就必须透过禅的修持,让我们的心力加强,达到真真实实的观照能力。 像各位现在吉祥卧,就有人开始昏沉、打瞌睡了。这样叫作有观照力吗?这样叫作清醒吗?这样叫作有觉知吗? 来果禅师曾经开示: 在静态中,就算你有百分之百的定力,能够清清楚楚的觉知、观照,但当你落入动态中时,恐怕剩下不到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了。 就算你在动态中有百分之百的禅观力量,但当你在睡梦中,恐怕也剩下不到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了。 就算你在睡梦中有百分之百的定力,当你八苦交煎时,你的定力又那里去了? 就算八苦交煎时,你有百分之百的禅观力,当你死到临头时,又有多少禅观力量? 大家可以做个比较,刚才你们弯着膝盖作甩手的动作时,很痛苦;当你们跨鹤坐时,也很痛苦;但是那个时候,你们听我讲话,是不是更清晰?现在你们用吉祥卧,很舒服,是不是听着听着就变成催眠曲,睡着了? 站起来,绕圆圈,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约三分钟) 面向圆心,盘腿坐,眼睛闭着,腰杆挺直,不要像钟楼怪人的男主角一样。 敞开心胸显露本具的心光 当你们把眼睛闭起来之后,眼前显现漆黑一片的人,请合掌!显现光明充满宇宙大地的人,请合掌!没有合掌的,是既不黑暗,也不光明,那是叫作什么? 你知道是谁看到黑暗吗?你知道是谁看到光明吗?你知道看到既不光明、也不黑暗的,又是谁吗? 佛陀教导我们用禅观来看有情世界,就算我们不用肉眼来看,就算我们的眼睛瞎了,我们的内心世界仍然充满着光明。所以,要透过禅的修持,让我们原本具有的心光显露出来,才能真真实实的看到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才不会把真的误认为假的,把假的误认为真的。 当你走在黑暗的森林中,如果你有一支手电筒,就会比较安心;可是,当一点灯光都没有时,一不小心踩到草绳,你就会误以为是蛇;踩到一片干叶子,听到落叶声,你就会听成是鬼哭神号,这就是因为你的心光没有显露。同样的,在有情世界,我们都是透过肉眼来看,所以,才会带来烦恼与痛苦,以致无法看到真正的实相。 透过禅的修持,就是要帮助我们,让我们的心光显露出来,就像海伦凯勒,既聋、又哑、又瞎,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她的有情世界是一片黑暗。然而,虽然她没有接触佛法,但是她在内心深处,深深印证了「照见五蕴皆空」,就是因为她内心世界的光照得清清楚楚,不会让她迷惑,而成为举世有名的教育家、作家、文学家。 再回头看看我们,拥有一双圆滚滚、明亮又漂亮的眼睛,但是,我们到底看到了有情世界的什么?所以,惟有透过禅的修持,才能让我们的心光显露出来,才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了了分明,否则,就跟我们闭着眼睛一样,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站起来,绕圆圈走,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约三分钟) 停──脚张开与肩同宽,身体往前弯,手掌贴地。贴不到地的人慢慢的往下弯。 消融妄想穿透幻化的表相 我们用禅观来看有情世界,除了要分分秒秒唤醒自己的真心;要清清楚楚去觉知我们所有的言行;要了了分明去观照内心深处感情、情绪的变化;更重要的,还要透过禅的修持,显露我们原本具足的心光,照明有情世界,让有情世界与我们的内心深处呈现光明一片。假定我们的心光没有显露,内心世界就会散落千千万万个黑暗的阴影,就像乌云遮住了阳光一般,使得大地处处布满了阴影。 除此之外,我们还必须透过禅的修持,让我们的心有穿透能力,能够穿透有情世界所有虚假、幻化的外表,而进入它的深处;就像我们看大海,有人看它只是一些泡沫,有人看它是一波波的浪,有人看它是一片咸水。但是,当你穿透海洋的表面,潜到海底的最深处,你就在「深深海底行」了。这时,你的境界会不一样,因为你已经穿透动荡不安的大海的表面,到达宁静的海底深处,见到了它真正的面目。 现在你们弯着腰,你的心有能力穿透脑筋的波动吗?当你弯下腰来,所有的血液都充满在头部,让你开始觉得不舒服时,你有能力穿透像乌云般的杂念妄想,而什么都不想吗?如果你能够什么都不想,才有能力穿透虚假、幻化的外表,进入每一件事相的最深处,而了知真正的缘起实相。所以,要透过禅的修持来观照有情世界,你就必须具有穿透的力量。 请站起来,顺时钟方向边走边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约三分钟) 清醒觉知观照言行 心光穿透无明烦恼 我们要禅观有情世界,就必须像成佛成道以后的佛陀一样,至少具备五种禅观能力。成佛成道而具有禅观力,并不是很玄的,只要能像佛陀一样,在还有呼吸的时候,就分分秒秒唤醒自己的真心,清清楚楚去觉知自己所有的言行,了了分明去观照内心深处感情、情绪的波动,敞开心门,让我们原本具足的心光显露出来,照明有情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一如阳光被乌云遮住,或黑夜时,虽然看不到阳光,但阳光仍然照耀着,没有减损。 当我们具有穿透虚幻外表的能力,而看清每一个生灭法的实相,就能像佛陀一样用禅观力看有情世界。 请问各位同学,你具备了几种禅观能力?具备五种能力的,请合掌!具备三种能力的,请合掌!⋯⋯五种能力都没有的,请合掌! 现在,就请你们用这五种能力,来观照以下要你们做的动作。 请全部向左转,顺时钟方向慢慢走。(约三分钟) 觉知你的每一个脚步──当你的脚提起来时,是清清楚楚的;当你的脚放下去时,是了了分明的;当你的脚底与地板接触的那一剎那,更是明明白白的。 把你的心,透过你的脚底与地板接触的那一剎那,跟宇宙大地融成一体。 让你的意识、让你的心,透过你的脚底,与宇宙大地成为一体,而离开你假有的躯体。 让你的身心变成没有形状、没有形式、没有自我。觉知着走路的是谁? 请全部向右转,顺时钟方向,倒着走。(约三分钟) 用禅观力去观照你倒着走的动作。倒着走,好不好走?不好走。难过不难过?是不是生怕跌倒了?但是在今生今世,我们都没有做过颠倒是非的事吗?有没有为了约会,骗爸爸妈妈说要去图书馆读书?有没有为了自己的面子而颠倒是非,找借口把过错推给别人:「都是你啦!假定你不这样做,我就不会这样,我就很快乐!」是不是都这样子? 停──向后转,闭着眼睛慢慢走,不要碰到别的同学。确确实实的把眼睛闭着。(约三分钟) 闭着眼睛好不好走?怕不怕跌倒?为什么愈走愈慢了?幸好是在教室里走;假定是在深山野地里走,闭着眼睛走的感受是什么? 我们的心门不开,我们的心光不显现,就像闭着眼睛走路一样。长了二十几岁,你们有没有闭着眼睛走路过?有没有盲冲瞎撞过?有没有冲动过?都没有吗 ?如果都没有,你们就真的是「照见五蕴皆空」了!都「远离颠倒梦想」了!是不是? 既然盲冲瞎撞就和闭着眼睛走路一样难过、害怕,那么,为什么生生世世以来,包括今生今世,还常常盲冲瞎撞?为什么没有用禅观力去观照它,还自以为做得很正确?为什么只短短几分钟闭着眼睛走路,就受不了了? 停!现在,趴下来,跟我一样爬着走。(约三分钟) 站起来!爬着走,好不好走?不好走。什么东西是爬着走的?畜生道的众生。六道中的畜生道,牠的智慧有多少?牠的感情用事又有多少?畜生道与人道最大的区别在那里? 畜生道只有三分的智慧可以开发,其他七分都是感情世界;而人道的智慧有七分可以开发,只有三分是感情世界。但是,人为什么会痛苦?因为人把七分的智慧也都加到感情世界里去,变成百分之百的感情用事。所以,当我们的心经常颠倒是非、盲冲瞎撞、感情用事时,即刻就堕入畜生道,在那个当下,你就在六道中轮回了。 地狱道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地狱的众生又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瞋恨心很重,经常保持着抱怨、生气、愤怒的状态?我们生为人,如果时时刻刻处在要生气、要愤怒的状态(或者有时比较生气、有时比较不生气)。这时,我们虽然还没有往生,其实已经堕入地狱道了。 既然我们都知道堕入三恶道是很苦的,那为什么我们不唤醒自己的真心?为什么不觉知我们的言行?为什么不观照我们的情绪变化?为什么不把心光显露出来?为什么不用我们具有的穿透力去看有情世界?为什么我们出生为人,却还迷迷糊糊在起心动念、一言一行里轮回不停? 在禅七时,我让大家做各种动作,大都是在马路、在深山、在步道、在坡路,当爬着走的时候,学员都会问:「师父,我们要爬到什么时候?」我都答:「当你确定不会落入畜生道时,就是你站起来的时候;你就会像人一样,站得顶天立地。」请问各位,你们什么时候会站起来?什么时候──你的内心世界才不会像刚才一样倒着走、闭着眼睛走、像狗爬着走? 惟有透过禅的修持来观照有情世界,这样我们才能当下活在人道。也只有在人道,大家才能在有情世界中修持成佛。所以,我们一定要珍惜难得的人身,共同发起勇猛精进的心,依照佛陀教导我们的方法,把我们的禅观力显露出来看这个有情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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