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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定法师:漫说《中阿含》(卷十)~J 十五、弥醯经;十六、即为比丘说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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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弥醯经;十六、即为比丘说经

  说法地点:摩揭陀国的阇斗村的莽柰林(庵婆林)、祇园精舍

  参加人员:弥醯尊者

  经中大意:本经叙述弥醯尊者侍佛,后来辞佛而往柰林静处修行,反而起三恶念。佛陀知其心解脱未熟之故,为他说五习法:(1)善知识与善知识相交,(2)受持学戒,(3)谈论戒定慧等法义,(4)常行精进。(5)修智慧善观。其间,都当和善知识俱,而修恶露(不净想)、慈、息出入息(数息观)、无常想等四法。

  这部《弥醯经》中的主人公弥醯,曾经作过佛陀的侍者。我们经过粗略的统计后,便知道出现在《阿含经》的佛陀侍者,总计有五位尊者,他们分别是优波摩、罗陀、弥醯、那伽波罗以及阿难。其中,以尊者阿难侍佛时间最久,一般认为其侍佛应是25年,也就是从佛陀55岁开始,一直到80岁灭度,这段时间都是阿难在侍服佛陀。如果这种说法确切的话,那么这位弥醯尊者,应该在阿难之前,此时佛陀处于四、五十岁左右的壮年期。关于弥醯的一些情况,诸经记载得并不是很详细,一般只知道他曾作过佛的侍者,其究竟是何等出身,最后修证达到了什么境界,皆没有具体的交待。不过从这部经中的一句话,即“若族姓子欲学断者”这句经文中的“族姓子”,我们可以推知弥醯很可能是婆罗门或刹帝利种姓出身,而不大可能是低级种姓。因为在佛陀行化的最初二十年中,随佛陀出家的比丘,大部分都是刹帝利等级的年青人出家,其次是婆罗门。一直到中后期以后,其他二种姓的人士出家为比丘的,开始逐渐流行起来。

  此时的佛陀,正在摩揭陀了的阇斗村不远的一处名叫莽柰的树林(庵婆林)中修行。此时伴随佛陀的,就是侍者弥醯一个人。佛陀一般就是在树林深处静坐,其余之事比如外出乞食、取水、浣洗之类的事情,都交由侍者弥醯去做。从经中可以看出,这位弥醯尊者做事也还勤快,服侍佛陀也算很周到,在修学上也很求上进。大约是服侍佛陀久了,他觉得在佛陀面前没有学到真本领,因此就产生了离开佛陀的念头。有一天清晨,弥醯著衣持钵,然后到阇斗村去乞食。在乞食过后归来的途中,他的心情似乎不太愉快,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于是他就漫步走到了一条小河的旁边,这条小河名叫金鞞河。他走到河边坐了下来,然后对着缓缓流逝的河水发呆。但是渐渐地,他不禁为清澈的河水所吸引。经中对此描述是“金鞞河水极妙可乐,清泉徐流,冷暖和适”;而河旁也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名叫柰林,其地平正。这位弥醯一见,欢喜心顿起,他暗自思忖:“若族姓子欲学断者,当于此处;我亦有所断,宁可在此静处学断耶?”我们回想一下,当初佛陀成就佛道的时候,他居于林中的菩提树下,不远处的尼连禅河,徐徐地在他的身边流过。弥醯此时所见的情景,与佛陀当初成佛时的环境,是何等的相似?这就难怪他生起想到这里来独自修行的念头了。

  但是这里便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弥醯如果抛下佛陀,独自来这个林中来修行,那么佛陀的饮食起居又由谁来照顾呢?我想,当时的弥醯对于这个问题不是没有思虑过,他也曾作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是当他把出家的初衷——追求对生命真理的终极证悟,与侍奉佛陀相对比,便觉得解决个人的生死问题似乎占有更重要的位置,因此在二者之间,他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即离开佛陀,专心修行。我们能不能说弥醯的这种抉择是错误的呢?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只能说人各有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凡事强求不得。

  弥醯见到眼前的一切如此美妙,他的心情真是好极了。于是他就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到佛陀的面前,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向佛陀作了禀报。

  那么,佛陀是如何看待弥醯的选择呢?

  佛陀语重心长地对弥醯说:“弥醯,你要去修行证道,我不拦你,因为我觉得这是件好事情。但是你也要知道,如今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在照料我。如果你这一走,那么我的生活规律多多少少地受到一些影响。”佛陀说到这里,就用商量的口气对弥醯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在我这里再忍耐几天,我抓紧时间再寻一位比丘来做我的侍者。等新侍者一到,你马上就可以到柰林中去静修,好不好呢?”

  但是这位弥醯尊者似乎已是下定决心,他再三向佛陀表白了自己的心愿,而佛陀也再三加以劝导。那么弥醯的观点是什么呢?他对佛陀说:“世尊无为无作,亦无所观。世尊!我有为有作而有所观。”弥醯的意思是,佛陀您已成佛,已经不需要再用功修持了,也不需要再观察任何事了,因为佛陀已对世间一切已彻底了知。而我弥醯呢,现在是一点成就也没有,他当然需要去修行啦!最终佛陀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答应了弥醯的请求。于是佛陀说:“弥醯!汝欲求断者,我复何言?弥醯汝去,随意所欲。”意思说弥醯你既然一心向道,那就安心去修习吧。

  当我们读经到此处时,往往会产生一些幻觉:我们无比敬仰的佛陀,原来也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呀!何以见得呢?你瞧瞧,这个弥醯想去修行,可是佛陀却不让,理由是他的生活没人照料——没想到佛陀也要首先为自己一己之利而着想啊。

  事实果真是这样吗?非也!

  我们要知道,佛陀拥有五眼六通,在诸经中,尤其是在一些大乘经典中,时常见到佛陀为某某比丘或信士摩顶授记。什么叫“授记”?就是把这个人若干年甚至是千百万年以后的生活结局,都看得一清二楚。佛陀既然具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神通,难道连弥醯几天以后的事情,都无法预料吗?绝对不可能。佛陀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弥醯,让他不要着急,过一段时间再去修行,肯定自有他的原由。那么究竟是什么缘由呢?让我们接着往下看。

  这位弥醯尊者辞别佛陀之后,就来到了柰林之中,选择了一棵大树,在树下铺好坐具,然后结跏趺坐。但是当他入定后没多久,问题就出来了。出了什么问题,经中记述说他“便生三恶不善之念”。哪三念?即是“欲念、恚念及与害念”。按常理讲,有如此好的环境,弥醯他一人去静修,完全是可以很快证得正道的。然而恰恰相反,他遇到了靠他本人根本就难以逾越的修行障碍。对于这种由心而生的恶念,他是无论如何也是无法预料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大约修止观或者修习静坐的人都可能会有些感觉,就是当自己修到一定阶段时,会遇到各种麻烦,即“魔境”。比如说像掉举、沉昏、突然之间欲火烧身、忿恨心骤起、浑身上下躁动不安,心里热得像开了锅似的,凡此等等,不一而足。像这些所谓的“魔境”,都会根据不同人的修行方式,而全呈现出不同的境界。如果此时为魔境所转,那么对不起,你要么选择放弃,要么走火入魔,到最后步入歧途。当弥醯心中产生了三种恶念之后,他知道依靠他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解决。于是他很知趣,又一次回到了佛陀的身边。他拜见佛陀后,觉得很不好意思,将自己静坐中所遇到的情况如实相禀,并祈盼佛陀能为他化解心结。

  这时,佛陀终于道破天机:“弥醯!你距离心性的解脱,尚有一段距离。可以说,你成就道业的因缘尚未成熟。如果这时候你强行去修证圣位,那么肯定会遇到难以克服的障碍。”佛陀在这里,就明白无误地向弥醯说明了当初一再的挽留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说白了,就是说当初之所以再三不让弥醯离开,主要是看到了弥醯解脱的因缘并不具足。但是佛陀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点明呢?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如果当时世尊一定要把实情挑明,明事理的人会心悦诚服。可是弥醯当时一心想到柰林中去修行,哪里会肯听佛陀的解释?如果佛陀此时说明实情,弥醯心里肯定会生起怨恨心,认为佛陀在编造谎言,在想着法儿寻找理由。从这里,我们就可看出,佛陀的为人处世,的确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妙之处。

  弥醯听了佛陀的一番话,自然是感激涕零。他稽首佛足,恳请佛陀开示破解之法。佛陀说:“一个心解脱因缘尚未成熟的修行人,如果想令因缘及早成熟,采用什么办法才好呢?必须要采用‘五习法’。”那么具体是哪五种法呢?

  1、“比丘者,自善知识与善知识俱,善知识共和合。”就是说,第一步,要使自己具备善知识的资格。这里的“善知识”,所要求的层次并不高,一般指的是披度出家为比丘即可。

  2、“比丘者,修习禁戒,守护从解脱,又复善摄威仪礼节,见纤芥罪,常怀畏怖,受持学戒。”此处的“从解脱”,亦称“别解脱”,就是“戒”的别称。出家比丘,要善护诸戒,要讲威仪,不可衣冠不整,不可打闹嬉戏……行住坐卧乃至一人独处,都有讲究法度,并且将这些威仪教相深入心髓。见到自己哪怕是犯了一丁点的小罪过,都深感惊恐。

  3、“比丘者,谓所可说圣有义,令心柔软,使心无盖,谓说戒、说定、说慧、说解脱、说解脱知见、说渐损、说不乐聚会、说少欲、说知足、说断、说无欲、说灭、说宴坐、说缘起,得如是比沙门所说,具得,易不难得。”在这里,根据我的理解,佛陀在重点讲作为出家比丘,平时说话时要特别注意,与人谈论时,要说“说圣有义”,就是说与佛法有关的话,说些有意义的话,那些无聊的是非话不要去讲。比丘所说出去的话,要使听者“令心柔软”,让人家心生善念,让人家产生恭敬心、降伏心,而不会生起嗔恨心、贡高我慢心。至于谈话的内容,就是上面所列十四个“说”。比如说其中的“不乐聚会”,就很有现实意义。当今不少比丘、比丘尼不甘寂寞,也犯起了心浮气躁的毛病,变着法儿把自己推销出去,对名利表现出的贪婪,往往令人惊叹!

  4、“比丘者,常行精进,断恶不善,修诸善法,恒自起意,专一坚固,为诸善本,不舍方便。”我们需要对这段话予以重视。“精进”是当今佛教界的口头禅,菩萨行中的“六度”就有“精进”;而我们要把落点放在“恒自起意”起的后面四句话上面。什么叫“恒自起意”?我琢磨了一下,后来恍然,这不就是当今佛教界的一句时髦话,叫“发长远心”吗?“恒”就是长久,“起意”就是发心。发什么心?发菩提心,发成就佛道之心,发无量度生之心。广为我们熟悉的四弘誓愿,即“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学,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这四句话,不就是“恒自起意”的内容吗?因此我们切勿把阿含经当成小乘,经中所含的大乘广度众生的思想,俯拾即是。如果不深入阿含,就妄下断言,岂不是复造恶业?让我们来看一下,“为诸善本,不舍方便”,就是典型的大乘思想。只要能够将“善本”这个目的达到了,施用种种善巧方便,那是当今佛教界所一贯提倡的呀!这个“善本”,既是为巩固我们自己的,也是为了帮助众生一心向善,诸恶莫作。

  5、“比丘者,修行智慧,观兴衰法,得如是智,圣慧明达,分别晓了,以正尽苦。”这里是从自我修炼的角度而言。所谓“兴衰法”,就是生灭之法,无常之法,因缘和合之法。

  佛陀进一步说,比丘通过修习后,具备了上述五法依然是不够的,还要继续修习四法。哪四法呢?即:“修恶露,令断欲;修慈,令断恚;修息出息入,令断乱念;修无常想,令断我慢”。我对上面的四法,根据我个人的理解,略加分析:

  第一,“修恶露,令断欲”。什么叫“恶露”?通俗地讲,或者从字面上去理解,就是使我们身上的“恶”都暴露出来。而这里的“露”,则是指我们人身上具有的“津液”,主要指我们身上所出不洁津液,比如脓、血、尿、屎等污秽之物。对于这些东西,我们自然是厌恶的。事实上“修恶露”,就是禅家常讲的修“不净观”。至于不净观的内容,我在这里就不多讲了。据说修了不净观之后,会将人的各个组成部分进行分解,从而断除贪婪欲念——这个主要是我们针对我们过于贪婪而言,比如说对于物质财富、对于美色、或者是对自身的过于爱惜等等,都是属于此范畴。

  第二,“修慈,令断恚”。这个就是所谓的“慈心观”,它主要对治嗔恚,即对于一切冤亲,皆以慈悲之念对待他们,观想他们都能够离苦得乐,早脱苦轮。

  第三,“修息出息入,令断乱念”。这就是指“五停心观”之中的“数息观”。它就是把自己的出息、入息都加以计数,从而对治我们心中的散乱之念前来捣乱,从而使心止持于一境。佛教中的“念珠”,事实上也是一种记数法,它的功用同样是针对我们心念的散乱。

  第四,“修无常想,令断我慢”。此就是“无常观”,即观察一切万物的变化无有常法,皆为稍纵即逝的因缘和合。只有修习了无常之想,才会更进一步树立“无我”的观念。据说此观法是入佛门的第一要门,古来先圣多以此观法为发菩提心的根本,故尤为紧要。

  至此,佛陀为弥醯讲了五习法,又讲了四法,最后将落点放在了“无我想”上面,即“若比丘得无常想者,必得无我想”。当比后得到无我想之后,“便于现法断一切我慢,得息、灭、尽、无为、涅槃”,最后,便大功告成了……

  另外附带说明一下,《即为比丘说经》中,与这部《弥醯经》基本相同,只是省去了前面的一些叙述部分,后半部分内容则完全一致,在此不再多叙。(界定,2009.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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