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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道法师:法句经讲记(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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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5.8 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三) 主讲:释传道 〈无常品第一〉 二、释颂义及因缘 4.如河驶流往而不返 人命如是逝者不还驶, 驶,音(史)su2时矩切 返,音(反)hoan2喜管切 逝,一音(誓)se7时地切 一音(世)se3时计切 还,一音(旋)soan5时权切 一音(凡)hoan5喜权切 恰「如河」水「驶」疾地向前奔「流」,一「往而不」再回「返」;「人」的生「命」无常,不论贫富权贵,生离死别,迅速而至,亦「如」急速流去的河水,「是」忽尔过去,消「逝者」之生命时光,再也「不」可能倒流复「还」。 这一首偈颂乃释尊对波斯匿王所说。相传王与释尊同年同月同日生,当时他高龄九十的母后,因为遽得重病而亡故,这一日,王与朝臣如法为母后举行过丧葬仪式之后,便至释尊住锡说法的祇园精舍,来向佛请安问讯。释尊让他们安坐之后,就问王从何而来,为何服粗布衣,又神色有异?王就将为母治丧之事禀白释尊。释尊闻言,即开示王说:「自古至今,凡夫之人最感怖畏之事有四:一者以老,一者以病,一者以死,一者亲爱别离。这四者是生而为人,大抵必须面对的。万物无常,变动不羁,难得久住,人的生命也是如此啊!正如那五河的水,日日夜夜、无有少息地疾速流逝,一去便不复回返!」于是释尊即说偈言: 「如河驶流,往而不返; 人命如是,逝者不还。」 说完此偈,释尊就再对波斯匿王说:「生死原系世间常态,只要有生,必然有死;而且从生的那一日起,便逐步趋向死亡,没有任何人得以幸免。纵使是勋业彪炳的国王,功圆德满的诸佛圣者,抑或神变莫测的五通仙人,他们的色身亦一如常人,终归要无常过去,不可能常住不坏。王又何必为此而悲感交心、形容憔悴呢?若王真欲报答母后劬劳教养之恩,真心愍伤母后之故亡,就该广植福德以回向亡者,一如赠礼予远游者一般。」经佛这么开示完后,波斯匿王及群臣各个法喜充满、忘悲除忧,连旁听的弟子、信众,亦皆得受法益! 个人一期生命的短长,固因各人的业果因缘而异,但人在一生当中,除去襁褓哺育、童少学习,及为老病所苦等阶段,若再扣除每日例行的吃饭、睡觉、休闲,其实可自主运用的时间并不多。在所剩无几的时光里,倘不知善加把握,而又因循怠惰、为烦恼所苦害,生命也就在蹉跎中浪掷过去了!无怪乎常听人慨叹年华似水,一去无回! 时间的洪流,总是这般无声无息的悄然流逝,一刻也不曾稍待。我们每个人都无法确知,自己现在是来到生命之河的中游、抑或下游,甚且行将流至尽头;但我们可以做也必须去做的,就是掌稳自己人生的舵,好好运用自己仅剩有限的生命,多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那么,当我们行将结束这生命之河的旅程时,就可以坦然而无憾地告诉自己:这一生不曾平白走过! 5.譬人操杖行牧食牛 老死犹然亦养命去 6.千百非一族姓男女 贮聚财产无不衰丧 7.生者日夜命自攻削 寿之消尽如 鹜水 操,音(磋)chh1出高切 杖,音(丈)tiong7地共切 牧,音(木)bok8文独切 牛,音(揉)giu5语求切 老,音(恼、潦)l2柳稿切 死,一音(史)su2时矩切 一音(始)si2时纪切 千,音(迁)chhian1出坚切 百,音(逼)pek4边激切 姓,音(圣)seng3时敬切 贮,音【拄】tu2地矩切 聚,音(自)tsu7精遽切 衰,音【梳】soe1时【瓜】切 丧,音(宋)song3时贡切 命,音(孟)beng7文竞切 攻,音(功)kong1求公切 削,音(肃) siok4时菊切 ,音(荣) eng5英擎切 鹜,音(荣) eng5英擎切 水,音【揜】sui2时鬼切 「譬」如牧「人」手「操」棍「杖」,「行牧」其所饲养之「食牛」(即肉牛),待其肥硕,便宰杀之。「老死」之患就「犹然」如同那牧人一般,「亦」虎视眈眈地静待吾人长「养」寿「命」,而后尽取而「去」。 自古以来,人类何止「千百」,但「非一」例外的,不论其肤色民「族」、种「姓」阶级、「男女」性别为何,对于物资,乃至五欲境界之驰求,总是欣趣而无厌的。但是处心积虑所「贮」蓄积「聚」之「财产」名位,到头来,又「无不」归于「衰」败「丧」失殆尽,正所谓「积聚皆销散,崇高必堕落。」1 对于身外五欲的趣求是如此,之于生命本身的强烈爱执,更是深深蒙蔽了凡夫众生对于生必归灭,这一自然法则的体认。所以尽管「生者日夜」不息地,性「命」正一点一滴地兀「自攻」劫「削」减,年「寿之消尽」,就「如」同倾覆(「 」)深水池(「鹜」)里的「水」一般,再深的池水,也终有枯竭的一日。可是,能警惕到生也有涯,而不随波逐浪于万丈红尘的,又有几人? 佛陀说这三首偈颂的因缘是:有一次,释尊偕弟子在摩揭陀国王舍城中,受请说法完毕,于出城所见,有感而发的。这一天下午,释尊暨弟子们在出城途中,巧遇一人正驱赶着一大群牛,自城外放牧归来。这群牛吃饱了牧草,一路上且跳跃奔逐,且以牛角更相抵触。释尊见状,即说偈言: 譬人操杖,行牧食牛, 老死犹然,亦养命去。 千百非一,族姓男女, 贮聚财产,无不衰丧。 生者日夜,命自攻削, 寿之消尽,如鹜水。 回到精舍,释尊洗足毕,即敷座而坐。此时,侍者阿难便趋前向释尊顶礼,而后问言:「世尊!适才您在途中说了三首偈颂,弟子不能理会其中的意涵,祈世尊慈悲开示!」佛遂问阿难:「你刚才是否也见到了牧人驱赶群牛,放牧归来呢?」「是的!世尊!弟子见到了。」释尊又言:「这一个饲养肉牛的屠户家里,本豢有千头牛只,屠户日日命人出城去寻找牧草丰美之地,以放牧群牛,再日择其肥硕者而杀之。连日以来,一千头牛不觉已杀了过半,但是其他的群牛却仍浑然不觉,依旧跳跃奔逐,更以牛角相互抵触。我愍伤其惛然无智,故说此三偈。」 「其实,何祇是彼群牛呢!世间愚痴凡夫亦复如是啊!不知物我世间,凡存在者尽皆无常、无我、空寂,反而计执有一常住、独存、实有不变的主体『我』,于是日将身心耽着于五欲中,更为此永不满足的欲求,彼此残害恼迫。不知无常苦患原不待时而至,如此之蒙昧不觉,又何异于彼群牛呢?」此时,座中恰有二百名贪求供养的比丘,他们听了释尊如是的譬喻开示,各个心生惭愧,暗自惕励,遂于座上定慧相应、破妄证真,迅速得阿罗汉果,并具六神通。在座大众亦深得法益,而恭敬向佛作礼! 物质生活,是人类必不可少的,但是人类却往往陷于物欲的无限追求,而引生种种的忧悲恼苦。佛法并非要人放弃世间的一切,相反地,却要每一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善尽己责、守分知足,而不汲汲营营于财富的累积、名位权势的趣求。因为这些可能伴随个人的福报努力而来,却是众缘和合、虚幻多变而不可保固的。所以不论对出家或在家弟子,佛均示以正命的中道生活,既不放纵自己的欲求无限的扩张,也不过分自虐的刻苦营生,当受用则受用,当俭省则俭省,量入为出,蓄用兼顾,如此即能随遇而安、恬然知足。毕竟,生命中除了欲乐的享受、名利的恋求,还有很多值得吾人追求的!端看自己愿意将心力投注于何处! 佛教譬喻故事中,有一则母马与小马对话的故事,也颇发人深省!一日,小马就对着母马抱怨说:「妈妈!为什么牛伯伯和我们都吃得这么差,却得每天辛苦地耕田、拉车工作;而猪妈妈和它的孩子们,却可以吃得好,又不必工作呢?」马妈妈听了,就怜惜地对小马说:「孩子啊!你慢慢地看吧!慢慢看下去,你就知道了!」「妈妈!你要我看什么呢?我只看到它们每天都吃得饱饱,却是什么工作都不必做啊!」小马忍不住嘟着嘴回答。 日子就在这样的自怨自艾中过去,小马尽管满心埋怨,可还是得每天心不甘情不愿地工作。直到有一天,天快亮了,竟然听到猪家兄弟姊妹凄厉的惨叫声,小马被惊醒之后,连忙问妈妈到底怎么一回事?这才明白:原来它们是养来被宰杀的,怪不得不必工作,只管把自己养得肥肥的就好了! 世间因缘就是如此具相对性,眼前的好际遇,不一定真正好,也不会永远好;现时的境遇不顺,也不一定坏,更不会永远坏。我们原无须羡慕旁人,更无须嫉妒,毕竟「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2倒是在衣食无虞之际,能多多去从事一些有意义的事,来利人利己,这才是真正明智的。否则,一眨眼老病倏至,只怕再要做什么好事,也已力不从心了! 8.常者皆尽高者亦堕 合会有离生者有死 堕,音(道)t7地贺切 生,音(升)seng1时经切 死,音(史)su2时矩切 这一首偈颂即佛教有名的「四非常偈」,印顺导师在其《成佛之道》<归敬三宝章>中,更进一步引申,而作了「六非常偈」,偈言:「积聚皆销散,崇高必堕落,合会要当离,有生无不死,国家治还乱,器界成复毁。」3以表世间一切有为法,皆无常变易而无有究竟的。 总的来说,凡存在的一切,皆在生、(住)异、灭的不断变幻中推移;尽管眼前看来似乎是常恒不变的事事物物,它的内里,其实充满着错综复杂的离斥力。一旦离散的因缘具足,便外显而成就坏灭的事实,所以说「常者皆尽」。依此以观世间的富贵荣华,任你如何攒聚经营,终究会有消散佚失的一日到来;世间的名位权势,无论其为如何崇「高」显赫「者」,终究「亦」有倾「堕」衰颓的一刻现前;而世间眷属、朋友,无论其「合会」之时是如何亲爱和睦,到头来,终亦免不了「有」生「离」死别的椎心伤痛。即如个己五蕴假合之身心,亦无一例外的,凡「生者」终必「有死」,这是每个人在自己周遭,甚至切身皆能遭遇的事实。 财富、地位、眷属,以至一己有限的生命,的确是危脆而不可依怙的。再扩大一点来看,有些人尽相信只要国家繁荣、社会进步,个人便可以获得长久的幸福安乐;殊不知由无数个人所组成的国家、社会,亦在一治一乱、成而复毁中无常变动不已,哪里可堪恃怙呢?但我们往往在冷眼旁观之余,习得一句「无常」的口头禅;一旦事临己身,却又呼天抢地,不明所以地大叹:为什么是我?我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还会遭受这样的待遇!但,无常是平等的,它从不厚此薄彼,只要具足和合的因缘,即成、即有;具足离散的因缘,即坏、即无。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随顺无常的法则,并把握无常到来之前的时光,让它成为有意义的永恒! 佛之所以宣说这首偈颂的因缘是这样的:在舍卫国,有一位老婆罗门,他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儿,长得聪明、伶巧又可爱。不料这个女儿突然得了重病,数日之间即一命呜呼。祸不单行的是,婆罗门田里原已成熟待收的麦子,此时也为野火烧个精光,原本还期待丰收可卖个好价钱的,而今却什么都没剩下了!经历接踵而至的双重打击,婆罗门顿时忧恼交加,失意恍惚,就如同发了疯般,无法自解。 他曾听说佛是世出世间的大圣者,一切天人的导师,佛所宣说的法义,可以令人心开意解、去惑除忧。于是,这个婆罗门就前往当时佛所在的祇园精舍,想求得佛陀的开示。见了佛,他不觉悲从中来,顶礼长跪而禀白佛说:「世尊,我本无儿子,唯一爱女,视之如掌上明珠,没想到近日却忽然得了重病,舍我弃世。为此,我日夜愁忧,悲痛逾恒,唯愿世尊慈悲垂示,导我以开解忧结之道。」释尊就告诉这位婆罗门说:「这世间有四事是不可长久的,哪四事呢?一、有常终必无常;二、富贵终必贫贱;三、合会终当别离;四、强健终将老死。正所谓:常者皆尽,高者亦堕,合会有离,生者有死。」婆罗门听了世尊所说法偈,心结即解,不复愁悒,遂发愿随佛出家,为佛弟子,修习梵行。于是他便自剃须发,成为释迦僧团的一员。由于之前对无常有过切肤之痛,所以他的修习,侧重在思惟无常苦空之理,不多久即证了阿罗汉果。 名、利、情,是一般人所渴求的,尤其财富、名位、权势,顶好就是「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万一三者不可得兼,至少也要有一种可堪称雄,于是有人终其一生,就是孜孜矻矻于财富的累积,与名位、权势的驰逐,而且乐此不疲。 有个故事就说到一个生性悭吝的富翁,因为家财万贯,摆在家里,怕人偷走;借给人家,又怕被倒帐。所以,他就决定去买黄金,来埋在庭院里的一棵树底下,以掩人耳目。可是,埋了黄金之后,他又深怕被人发觉而盗走,所以一天都到那个地方去看三次。这种不寻常的举动,很快地就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一日清早,他才睡醒,就到埋黄金的那棵树下去看看。不看还好,一看竟发觉表土已然有着新翻的痕迹,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了,赶快找来铲子挖挖看,完了!先前埋的黄金都不见了!他忍不住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旁人听了,赶紧过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明原委之后,熟知富翁习性的邻人,就捉狭似地对他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那还不简单吗?再埋一些石头下去不就得了?」「什么?要我埋石头?我这黄金是可以用的呢!石头算什么!」邻人又说了:「黄金本来是可以用的没错,可是你一直将它埋在那里,跟埋一堆石头有什么两样?更何况,埋黄金会被盗走,石头可就不会了!」 这件事就这么被传了开来当笑谭,有个人听了,一时说溜了嘴,就将自己的经验说了出来:「唉!那真是饭桶!我的金子可不会埋起来让人偷,我都是请金匠打成一粒粒的像汤圆,晚上吞进肚子里头去,明天早上再排出来;洗一洗,明天晚上吞下去,后天早上再排出来。…像这样,人家绝对偷不走!」不料有一天,这些个金汤圆跑错地方,跑到盲肠去了,害得他平白还挨了一刀! 这看来似乎是个博君一笑的趣谈,却也反映出人心的贪婪无知,佛说钱财是──水、火、盗贼、恶王、不肖子──五家所共的,名位、权势、眷属,也不是一得永得,可以恒常持有的。但对于适合自己心意的人、事、物,我们却偏是不许它无常,而期待它永恒,这岂不是很愚痴吗!无常的,且还给它无常吧!常者可尽,高者可堕,合会可离,生者可死!所以,好好把握这因缘会遇的当下吧!别等错过了它,才懊悔莫及! 9.众生相克以丧其命 随行所堕自受殃福 克,音(克)khek4去激切 丧,音(宋)song3时贡切 命,音(孟)beng7文竞切 堕,音(道)t7地贺切 殃,音(央)iong1英恭切 「众」缘和合的「生」命体——动物,尤其是人类,由于自我感的作祟──自我中心的无明痴暗,而有爱、慢、见等种种烦恼,以及人我的分别与对立。于是,互「相」侵夺、「克」害与争斗,「以」致「丧」失「其」生「命」,因此必「随」自己「所」造作的诸恶业「行」,异时成熟,「堕」落恶趣,亲「自」承「受」所应得的祸「殃」罪报。同理,若造作善业成熟,亦当亲承所应得的「福」乐果报,所以说「众生相克,以丧其命,随行所堕,自受殃福。」 动物为了觅食、为了势力范围、为了后代的繁衍而争;人类则更是无所不争、无所不斗。什么「一山不容二虎」啦!「瑜亮情结」啦!不共戴天啦!在在都反应出对于敌对他方的不能容忍。因为不能容忍,所以就使尽手段、更相恼害,耳语、毁谤、讥刺,从背后的诋毁,乃至正面的挑衅,非逼得对方不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不可;尤有甚者,还纠结同党,以刀杖器械(现在可能就是枪炮毒药了!)加诸对方,直到对方被置之死地而后已。 试问:对方死了,难道自己就得以称心如意了吗?不,这种人永远不会缺乏敌人,他是靠着与敌人共诤而存活下去的,所以终其一生,都会像只斗志昂扬的斗鸡般,四处寻求对手。可以想见的是为了争胜,为了斗垮对方,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如此心行,欲获得福报而不随其所造作的恶业,承受所应得的罪报也难!这唯有确切信解因果缘起的必然法则,纔能于因缘生法中,得有进而改善因果系的下手处,使化恶为善,日进于善而离恶。4 传说一位雄才大略的国王,镇日就是在盘算着如何扩张自己的领土,一日,他就对宰相说:「你与将军策画一下,我们准备出兵去攻打东边的邻国。」宰相一听,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地回答说:「陛下,那攻打完了以后呢?」「拿下东边的邻国之后,接着,再出兵去攻打南边的邻国。」宰相心里一惊:「敢问陛下,那打下南边的邻国之后呢?」国王志得意满地说:「再来就是把其他那些邻近的小国,一一都并到我的国土来;然后,我就可以高枕无忧,安心地吃睡了!」宰相听了国王这一番话,就不急不徐、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陛下!难道不出兵吞并邻国,您就无法安心吃、睡了吗?」 这位宰相的胆识与智慧,真非常人所及!尝想:小至个人、团体,大至族群、国家,其所以互争,除了欲、见,就是一个「唯我独尊」的优越感(慢)在作祟,除了自己(己群)──自我中心,容不下他人(他群)能力比自己(己群)强,站得比自己(己群)高──除非对方臣服于我(群),听令于我(群),如此我(群)便「允许」对方(他群)的存在,否则就用尽机心去诋毁、去破坏,甚而侵略、驱逐,以保持这「唯我独大」的优越地位。这是人性共众生性的一面,也是个人、团体、社会、家国,乃至世界所以纷扰不安的根源之一。佛法说积习以成性,吾人静夜观心,亦当检省自己所行所思,切勿让小恶反复循环,渐盈而为大恶。因缘果报是历然不爽的,莫忘了老死之患就在不远处鹄候!人生几何,该当好好把握当下,去充实自己、净化自己才是正途! 10.老见苦痛死则意去 乐家缚狱贪世不断 老,音(恼、潦)l2柳稿切 痛,音(汤)thong3他贡切 死,一音(史)su2时矩切 一音(始)si2时纪切 乐,音【藕】ngau7(即爱好) 缚,音(复、斛)hok8喜独切 狱,音(玉)giok8语局切 人生世间不免是忧苦多过于快乐的,而且依于不同的关系与阶段,就有不同程度和内容的忧苦。就一己生理而言,生而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必然经过的生命历程(除非夭折);可是老来,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身体各部分器官都退化了,做起事来力不从心不说,有时候连说起话来都不知所云。 眼睁睁地看着衰「老」一步一步向自己侵逼而来,心里真是倍「见苦痛」!一旦业尽寿终,「死」亡前来召唤,「则」四大(地、水、火、风)离散,「意」识随着另一成熟的业系而「去」转生。现世所拥有的一切,尽管难舍,却不得不舍,而随往昔所造的善恶业习,重新开展另一期的生命。如若爱「乐」男女「家」庭支配占有,那就犹如系「缚」在牢「狱」一般,不得自由。为「贪」恋此「世」间五欲,亦将「不断」生死狂流,出离无期! 释尊宣讲此偈的因缘是:有一日,佛在王舍城迦兰陀竹园时,众比丘很好奇地请示他说:「世尊,当年究竟观察何义,所为何事,竟能放舍世间欲乐、权位,而出家修道呢?」释尊正待向众比丘开演未曾说过之微妙法义,便嘱比丘们谛听善思,而后说起自己出家修道的其中一个因缘:「众比丘啊!当时我虽贵为迦毗罗卫国太子,住的是四时宫殿,享受的是锦衣玉食、极尽奢华之物欲生活,但内心总有一股空虚幻灭的感觉挥之不去,所以常常一个人抑郁寡欢,令父王深心担忧。有一日,我心血来潮,突想到皇室的御后园去游观,侍臣将我的意思禀告给父王知道后,父王瞬时喜不自胜,直希望我藉游园之便,能得一展愁容。所以就赶忙亲自钦点了三十部车,除去前后导引外,左右翼从各有十五部,护卫我出城去。 来至路上,见到有一老人形体枯槁,皱纹满面,还有气无力地拄了根拐杖徐徐而行。我就问车夫说:『这是什么人呢?为何形容枯槁、衰弱至此?』车夫回答我说:『那是老人。』『人老了就是这模样吗?』车夫又恭敬地回答我:『是的,太子!所谓老,就是年迈体衰,生命危在旦夕,不知死神何时前来召唤!』 向居深宫的我,从来只知人间荣华,身边围绕的是青春婀娜的宫女,年轻力壮的侍卫,即使是朝臣,也个个雍容体面,几曾见过这般孤单落拓的身影呢?所以内心有了不少的冲击。车夫还告诉我:凡生而为人,不论贫富贵贱,皆当领受老来的苦痛。想想自己是幸而生在帝王家呢!否则岂不也像眼前这个老者一般吗?但荣华权势能够享有多久?它能够使我不受老患吗?脑子里不断地浮现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但却一个都得不到解答,越想越深,一时游兴全无,便吩咐车夫驾车返宫。 父王见我与护卫们回宫,深恐坏了我的兴致似的,也不敢直接来问我是否畅游尽兴,便转而向车夫询问。岂知他得到的答案,竟是还没抵达御后园,就返宫来了;又听到车夫描述路上所见,及至满怀忧思而还,父王心中更是充满忐忑与怅惘。没想到事前早已安排侍卫先行出访,严令街道两旁不得出现不净秽污之人、物,免得我见了徒增感怀的,而我到底还是见到了。爱我至深的父王,那时真是忧心如焚啊! 而回返宫中的我,虽复陷入深深的思惟,但慢慢地,也就接受人自出生,就必然要老迈的事实。过了一些时日,念及上次未竟之游,又想至御后园一揽胜景。甚为怜爱我的父王一听到我想出游,高兴得什么似的,又赶紧亲点了三十部车护卫我出游。 这一次来至半路,却见到了一个浑身恶臭的病人,形销骨立,口吐秽物,身卧大小便溺之中,一任蝇虫沾满他黄腊的躯体与便便的大腹。车夫告诉我:『凡生而为人,不论贫富贵贱,只要四大不调,即生病痛。如若得病,再怎么可口的美食,都索然无味;再怎么欢愉的乐事,也都无心消受。甚至连听了人声,都觉烦厌!』想到自己他日也不免要遭受此患,一时游兴阑珊,就回车返宫去了。当时内心只想一个人独处静修,以找寻让自己与众生咸能免脱此患的方法。 返回宫中,父王从车夫那里得知情形后,又大为不悦,心里着实担心我会因出游所见,更加悲怜世间众生的忧苦,而竟出家修道,去追求那可以度脱一切苦厄的究竟方法。于是就增派侍卫宫女,常随我侧,伴我习武娱乐,以解我烦忧。 数日之后,我慢慢地也接受了人自出生以至于老,终必面对病苦折磨的事实。一日,又念起御后园之游,便又嘱车夫择日成行。这一次来到路上,却见一亡者停尸路旁,亲族朋友都蓬头散发地围绕在他身旁涕泣号哭,令我不觉也感染了那一分的悲伤!车夫告诉我:『凡生而为人,不论贫富贵贱,都必然要死。人死,即四大分散,各在异处,形同干木,无所觉知,即连世所亲爱的眷属、名位、财富等皆当永离。』瞬息之间,之前所见老、病者的影像,与眼前的亡者,竟在我眼前交织成一幅人间悲苦图,令我撼动不已! 老、病、死,真是众生所必不可免的苦患啊!即使贵为帝王之尊,亦无能豁免。想到国家的前途、众生的苦难,如果我留在宫中继承王位,充其量也只能使我国内的人民得到富足安乐;而即使能令壮有所用、老有所养、病有所护、死有所归,仍无法使我的人民免除这老、病、死的大苦。更何况人生世间的忧苦又何止于此呢?亲爱别离、怨憎会遇、所求不得,而最根本的,就是我们这个由四大所和合的身心,它才是一切苦患的根源。为了度脱一切众生的苦难,我愿意舍弃王位、出家修道,以求成究竟无上的度苦之道!所以诸比丘啊!我今日得成等正觉,度脱无边众生,皆因无恋慕世间短暂的欲乐,立坚固愿以救拔全人类的苦难而来。」于是,释尊即在众中宣说此偈:「老见苦痛,死则意去,乐家缚狱,贪世不断。」 11.咄嗟老至色变作耄 少时如意老见蹈藉 咄,一音(茁)tut4地骨切 一音(惙、辍)toat4地括切 嗟,一音(炙)chia3精【寄】切 一音(遮)chia1精【爹】切 老,音(恼、潦)l2柳稿切 耄,音(帽)b7 文道切; 音mo7 少,音(筱)siau2时矫切 蹈,音(道)t7地贺切 藉,音(寂、贼)chek8精极切 「咄嗟」,犹言仓卒,意为呼吸之间,以喻很短暂的时间。《晋书.石崇传》有云:「为客作豆粥,咄嗟便办」。「耄」,《礼记‧曲礼》上说:「八十九十曰耄」,在此泛指老年。 人生匆匆数十寒暑,无论是庸庸碌碌,抑或叱咤风云,一眨眼,「老」年便已忽焉来「至」。老来,不但形「色」容貌一「变」而「作」龙钟「耄」态,体力、记忆力、执行力也都大不如前了,「少」壮「时」期做起事来,尽管外界的因缘不一定能配合,但至少个己身心还能「如」己「意」所使,以向既定的目标努力。一旦年纪「老」大,只「见」年轻人活力充沛地,一个个迎头赶上自己,甚至超越自己;想再做些什么,已徒然有心无力了!恍然觉得过去的光荣,像被老病之患践踏(「蹈藉」)在地上一般,如今也仅能自我凭吊追忆一番了! 释尊晚年,有一日,侍者阿难前来礼座,并禀白佛说:「世尊啊!而今弟子看您形变色衰,身体诸根已渐朽缓,似乎已不如从前那般灵敏了!」释尊闻语,不禁慈和地回答阿难说:「是啊!是啊!诚如你所说的,老,能使极妙的容貌不复殊胜,圆满的诸根不复灵敏,病为老伴、死为老待,颜色体力不复丰泽,豪贵财富不复盈溢。平正强健的身体,如今须凭杖佝偻而行;如绀青又如纯墨的头发,如今已斑白零落;黑白分明的双眸,如今既失光泽复生眼翳;光亮照人的额头,如今已然皱纹满布;甚至连纯白整洁的皓齿,如今也已疼痛难当、动摇掉落!总而言之,诸病之苦,实莫甚于老!如来身相庄严,又兼具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尚且为老病所践踏,何况是凡夫,哪能得免于此患呢?」于是释尊即说偈曰: 「咄嗟老至,色变作耄, 少时如意,老见蹈藉。」 (待续) 注释: 1.印顺导师,《成佛之道》〈归敬三宝章〉。 2.《杂阿含经》卷二(大正2.12下)。 3.同1。 4.印顺导师,《中观今论》,页170、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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